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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儒藏》精华编第104册已于2007年4月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。本册是精华编经部四书类的第一册,包含学庸之属的全部两种(一种存目)和论语之属的前三种。
《中庸辑略》书影
《中华再造善本》影印国图藏宋刻本
学庸之属中,《中庸辑略》是与朱熹《论孟精义》类似的资料汇编,辑录了北宋周敦颐、二程、张载以及吕大临、谢良佐、游酢、杨时、侯仲良、尹焞关于《中庸》的解说。初由朱熹的友人石𡼖编辑,名《中庸集解》(石氏于《周易》、《大学》亦有集解,不传),后来朱熹作《中庸章句》时删订为《辑略》,与《中庸或问》参互为用。《大学古本旁注》或本题《大学古本旁释》,是王阳明早期借古本《大学》确立其心学体系的著作,在王阳明发明致良知说之后又加以改订;虽然文字很少,但是具有非常重要的历史地位。王阳明晚年又口授《大学问》,虽然阐发远为详明,然只释《大学》首章,不及《大学古本旁注》完整。是书已见于《儒藏》精华编第254-255册《王阳明全集》,本册仅存其目,以体现它在四书学史上的地位。
论语之属中,魏何晏《论语集解》是《论语》现存最早的完整注本。由于旧注一般已包含于注疏之内,所以《儒藏》精华编一般是不收单注的。之所以论语之属收录了《论语集解》,是由于所用底本非自皇侃《论语义疏》或者邢昺《论语注疏》截录,而是地地道道的单注本,有其独立的版本价值。类似情况还有《儒藏》精华编第1册所收之王弼、韩康伯的《周易注》。
梁皇侃《论语义疏》是《论语》现存最早的义疏注本,也是六朝儒家义疏唯一传世者,弥足珍贵。它保存了六朝时期的大量经说,对于研究六朝经学和玄学有重要的资料价值。自03年以来,大陆研究皇侃《论语义疏》的论文骤然增多,在12篇以上,其中汉语史研究近三分之二,但所据版本都是《四库全书》本和《丛书集成初编》本。《儒藏》精华编第104册所收之《论语义疏》不仅底本独特,校勘记完备,而且是第一个施以现代标点的排印本(第一个排印本是光绪十六年的《四书古注群义汇解》本,最常见的是《丛书集成初编》的句读排印本),其出版必然会对《论语义疏》的研究起到良好的推动作用。
北宋初年邢昺的《论语注疏》是经典的唐宋十三经注疏中的一种,其历史地位自不待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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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儒藏》精华编不仅以其标点排印本便于最广大的读者使用,在版本选择上也极具特色。《中庸辑略》流行的版本均出于明嘉靖中吕信卿毘陵刻本。该本翻自宋本,然“凡先儒论说见于《或问》所驳者多所芟节”(《四库全书总目》卷35)。据《儒藏》精华编该书校点者与宋宁宗庆元初年浙省的官刻本(时朱熹尚在)相比对,明本刊落八十一条,增多一条;又增录了《中庸》原文,部分章节之末节录了朱熹《章句》的说明之语,分卷之处亦失朱熹原本之旧。当然也不能排除上述改动乃是沿自宋刻本的可能性,只是尚无实据。《儒藏》精华编以宋宁宗庆元初年浙省的官刻本为底本,以明嘉靖中吕信卿毘陵刻本为校本,一册在手,《中庸辑略》两大版本系统的面貌俱在眼前。
本册《论语》三种的底本俱来自日本。前两种是地地道道的和刻本,后一种邢疏用的是日藏的中国刻本。
正平版《论语集解》书影
《论语集解》选择日本正平十九年(1364)刻本为底本,此本与皇侃《论语义疏》和邢昺《论语注疏》所载均非同一系统,属于今天罕见的有独立版本价值的单注本,校本则为皇侃《义疏》本和邢昺《注疏》本《集解》,可以反映三大版本系统的面貌。
《论语义疏》书影
《儒藏》精华编第104册,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
皇侃《论语义疏》自南宋以后在中国失传,乾隆年间由日本传回中国。但是传回的祖本日本宽延三年(1750)根本逊志刻本已失日传原始抄本的原貌——原始抄本,经文顶格,注文低一格,同样为大字,疏文作小字,打散分系于所疏解的经文或注文之下,而根本逊志刻本则改依宋黄唐以来流行的注疏合刻的体式,又将书名由“论语义疏”改为“论语集解义疏”;中国翻刻根本逊志本时,又将《八佾》“夷狄之有君,不如诸夏之亡也”章皇疏强烈蔑视夷狄的解释完全换掉(见《儒藏》精华编104册,页250,注②)。其实日传原始抄本的格式在宋代经注中是非常常见的,可以代表在黄唐合刻注疏以外另一种合注疏为一的方式。黄唐以来合刻注疏的方式基本上是简单地将经注和疏文连缀在一起,虽然较多保持了单疏的原貌,然而对于阅读而言,实不及日传原始抄本的《论语义疏》打散疏文为便。日本大正十二年(1923),大阪怀德堂排印了著名学者武内义雄整理的《论语义疏》附校勘记,以武内义雄所见十种古抄本(最早的在宝德年间,当正统十四年至景泰二年;最晚的约在庆长、元和以后,当万历二十四年至天启三年)合校而成,底本为文明九年(当成化十三年)本。虽然大阪怀德堂本排印质量不甚理想,然而排印错误均较明显,不难改正,我们还是以之为底本,将武内义雄原本附于书后独为一册的校勘记悉数打散为页内脚注;校本则选择了国内影响最大的鲍廷博《知不足斋丛书》本。鲍廷博《知不足斋丛书》本确实有一些很正确的改动(当然其中一些改动很可能继承自根本逊志刻本),读者阅校勘记自可得之。
《论语注疏》书影
日本宫内厅书陵部藏南宋蜀大字本
邢昺《论语注疏》我们采用了现藏日本宫内厅书陵部的南宋蜀大字本作为底本,校以正平版《论语集解》和阮元主持校刻的南昌府学本《论语注疏》。与南宋蜀大字本相校,阮本第二、五、九、十等卷多有夺漏。二本除零散异文外,也偶见大段异文者。参见沙志利《略论蜀大字本〈论语注疏〉的校勘价值》,《中国典籍与文化》,2006年第1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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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儒藏》精华编第104册各品种的校点者分别为:《中庸辑略》,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所严佐之教授;《论语集解》(正平版),北京大学中文系、中国古文献研究中心孙钦善教授;皇侃《论语义疏》,北京大学历史系陈苏镇教授、吴荣曾教授,哲学系李中华教授、张学智教授、王博教授和《儒藏》编纂与研究中心李畅然副研究员;邢昺《论语注疏》,人民文学出版社陈新编审(校勘)、北京大学《儒藏》编纂与研究中心沙志利副研究员(标点)。